王子曰:在中国古代,老百姓中曾经流传过这样的民谣“千里迢迢来做官,为的只是吃和穿”,到了后世又有人形容到外地做官的人大都是“三年清知府,十万雪花银”,这都说明老百姓看透了古代官场生态,认为远赴外地做官的官员,其当官只是形式,为自己捞好处是实际。但1700年前,有个叫陆绩的官员,千里迢迢做官,回乡之际只带回一块石头,留下了“廉石”的故事。正可谓“千里迢迢来做官,舟载破石为哪般,两袖清风归乡梓,廉石总把正气传!”
在有两千五百多年历史的古城苏州,城内文庙府学明伦堂前有一巨石,石面正中刻有“廉石”两个大字,这样一块看似普普通通的石碑,承载着一段1700多年前郁林太守陆绩为官清廉、为民造福的故事。
石碑的主人是汉末郁林太守陆绩,据史书记载,东汉末年,吴郡(今苏州)人陆绩任广西郁林太守期间,为人正直,为官清廉,勤政爱民,轻徭薄赋,还将中原长江流域的一些先进生产技术和文化引入当地,造福一方,深得百姓爱戴。传说他少年孝亲,才识过人。据《三国志·吴志·陆绩传》记载,陆绩六岁时随父在九江拜见袁术,袁术拿出橘子招待他,陆绩偷偷塞了三个在怀里,辞别时因跪拜而将橘子从衣服中掉了出来,袁术有点不高兴地问:“陆郎作客还要藏橘于怀?”陆绩回答:“我是打算带回去给母亲吃的。”袁术对他小小年纪就懂得孝顺大为惊奇。陆绩孝母的故事被元代郭居敬编入《二十四孝》中,名为“怀橘遗亲”,这个故事也说明了陆绩少年聪慧,才识过人。长大后的陆绩更是全面发展,成为一方名人,在《三国志·吴志·陆绩传》中记载他长大后:“及长,绩容貌雄壮,博学多识,星历算数无不该览。”
建安五年(公元200年),孙权统领东吴,公元208年,孙权任陆绩为奏曹掾,后转任郁林太守,加偏将军,命他统领士兵二千人,出征岭南,夺取并镇守郁林郡。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完成的“苦差事”,东吴为富庶地区,而郁林郡地处岭南边远穷困山区,气候炎热,病菌蔓延肆虐,疫痢流行,环境十分艰苦。陆绩到郁林后,带领民众筑固郡城,修水利,挖水井,经常跋山涉水巡视各县,轻徭薄赋,减轻疫情传播,为当地百姓改善生产和生活条件,深得百姓敬仰和爱戴。郁林百姓出于对陆太守的热爱,把陆绩开凿的井称为“陆公井”。五代时,当地南汉判史刘博古推崇陆绩“怀橘孝母”之道,在陆公井边栽橘,称之为“橘井”,当地人于是又将此井称为“怀橘井”。
陆绩任郁林太守多年,为官公正廉洁,两袖清风。任满回归时,要沿郁水(西江)东下,出珠江口,再取海道返苏城,一路要在江海浪中颠簸。因陆绩一家行装简朴,船轻不胜浪,难以入海航行,陆绩就让人搬取岸边一块巨石压船,这才得以起航,平安渡海,返回故里。回到姑苏后,陆绩舍不得丢弃此石,便将其置于自家旧宅庭院中,起名“郁林石”。《新唐书•陆龟蒙传》载:“陆氏在姑苏,其门有巨石,远祖绩尝事吴为郁林太守,罢归无装,舟轻不可越海,取石为重,人称其廉,号‘郁林石’。”正是这块无名的“压舱石”,被后人敬称为“廉石”。
由于长期繁忙的军政事务所累,加上郁林山区的瘴厉之气所侵,陆绩的身体受损,卸任回乡不久即病逝,年仅三十二岁。
明代苏州状元吴宽在《廉石记》中写到:“盖当汉末,吴郡陆公绩仕于孙氏,为郁林太守。相传泛海归吴,舟轻恐覆,取巨石为装,盖其廉如此。公家娄门之内,临顿里之北。石留民家,至今犹存而埋没土中,仅露其背,过者犹能指而称之曰:‘此汉陆公郁林石也’然未有表识之者。”由此可见,随着岁月的变迁,陆绩与“郁林石”在苏州百姓中仍有较大的影响力。
弘治九年,监察御史樊祉到苏巡视,听闻陆绩故事,大为感动,便对苏州知府史候简说:“先哲遗物,固宜表识,且有可以风历乎人者在。顾其石僻在东城,非官吏朝夕瞩目之所,其为埋没等耳。吾将有以置而立之。”于是吴县知县邝璠、长洲县丞王伦命人招来役夫,将巨石移到了闻德坊(今察院场)北察院的东侧。樊祉亲题“廉石”二字,命匠人刻于石上,将“廉石”放置于碑亭之中,以警示百官廉洁。从此以后,“凡过而视之者,其廉士固然欣然摩挲爱玩(抚摸喜欢),以益励其操。若夫贪者,将倇首赧颜(低头羞愧)趋而过之,有不动心而改行者,尚得为人类也乎?”至此,“郁林石”有了“廉石”的美名。
清康熙四十七年,陈鹏年出任苏州知府,在他撰写的《廉石铭》一文中,叙述了把“廉石”移至苏州文庙府学的经过。文章的序中写道:陆绩归无长物,舟轻以此石镇之,此石最终成为先贤的遗物。今江苏巡抚于准大人重修苏州文庙府学,而新建的明太守况公祠即将完工,我想把“廉石”碑移到况公祠一侧,况公(况钟)为廉官,如此廉与廉相称,这样二公的美德可以让世人缅怀和传承。认为此石虽然微不足道,但它可以起到救治愚顽,规劝儆戒世人的作用,于是,陈鹏年命人把廉石移到苏州文庙府学况公祠前,互相为伴。
一尊其貌不扬的“廉石”,一件郁林太守陆绩留存于世1700年的遗物,体现的却是巨大的优秀历史文化价值。2008年8月,苏州市将“廉石”成功申报为全国首个廉政文化注册商标,赋予了“廉石”新的时代内涵,并提炼出“廉俭、厚德、正义、民善”的“廉石”精神。
王子总结曰,正可谓“千里迢迢来做官,舟载破石为哪般,两袖清风归乡梓,廉石总把正气传!”